温州人陈智勇-最年轻国家自然科学奖得主访谈录
时间:2011-01-18 18:17 来源:温州晚报 作者:温州视线
1977年出生,2010年获国家自然科学奖二等奖(一等奖空缺),温州人陈智勇成为该奖项史上最年轻的获奖者之一。这个“最年轻的国家自然科学奖得主”是怎么炼成的?在老师亲友眼里他又是怎样一个人?记者展开了深入连线采访—— 谈获奖:这个奖是慢慢“炖”出来的,所以不像中大奖那么兴奋 记者(以下称“记”):陈博士,首先恭喜你获得国家自然科学奖!这么年轻就拿到一个分量这么重的奖,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? 陈智勇(以下称“陈”):谢谢!能拿到这个奖,我非常高兴。但要说特别有成就感,那也不是(笑)。我获奖的“非线性输出调节”理论是由一系列科研文章逐渐完善的,是一个系统化的过程。这个理论经过了将近5年时间的探索,经过各同行反复讨论、评价,并最终得到目前的认可。可以说,这个成绩是慢慢“炖”出来的。这种兴奋的感觉不像突然中大奖,而是一种长期从事工作被认可的满足感。 记:对于外行人来说,“非线性输出调节”这个理论比较抽象,能否用通俗的语言解释一下? 陈:这是个通用的理论,利用复杂的数学工具探索出更可靠的自动控制系统。它的科学应用范围包括日常机动仪器,如汽车的自动驾驶、精确的机械制造系统等,也包括航天国防等领域,如火箭的启动、卫星的姿态控制等。在国防应用上,可以让导弹射程更准确,跟踪精确性及稳定性都大为提高。 记:你研究工科,但听说你还是哲学博士?你是文理全才? 陈:除医学和法学外,海外所有自然科学的博士都叫哲学博士,不是我们通常说的哲学学科。不过,哲学我倒也真感兴趣。大学时也曾一度热衷于尼采、黑格尔。另外,我还有一个经济法法学学士的学位。 记:我注意到你此次国家自然科学奖是以“香港特别行政区”的名义推荐,请问你的相关研究是从何时开始的? 陈:我在香港中文大学读硕士、博士期间,主要研究方向就是控制与自动化工程。第一篇最重要的与该获奖项目相关的研究论文,应该是2004年。那一年我在国际电气电子工程师协会会刊《(IEEE)自动控制会刊》上发表《非线性输出调节问题的基本框架》,该刊是国际控制与自动化领域排名第一的核心刊物。到目前为止,我发表的相关研究论文已有50多篇。此次评奖,先是香港内部评审,再是各级的国家评审,最后要得到国际认可,该申报过程花了近一年时间。 谈科研:天分只是种子,我庆幸自己拥有很好的“阳光雨露” 记:看你的履历,“最年轻”这样的字眼不止一次出现。你现在任职的澳大利亚纽卡斯尔大学,你也是最年轻的博士生导师。作为一名科学研究者,你觉得天分、勤奋、机遇,哪个更重要? 陈:我觉得你列举的元素都不可或缺,至少对我而言是这样的。打个比方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分,它就像种子,机遇就像阳光雨露,主观的努力就是向上生长的积极精神。而我庆幸自己拥有很好的“阳光雨露”。其中,我最庆幸的是在龙港一中和温州中学受到的良好教育,那里给了我对科学研究的启蒙。我永远感谢学校、感谢我的中学老师们。 记:博导应该很忙,研究工作一般都在什么时候完成? 陈:其实,研究的思想更多是在生活中不知不觉形成的。(笑) 记:能否举个具体例子? 陈:2002年,我刚进入博士阶段的学习,那时候,我自己,甚至连导师也还不知道我能取得什么成绩,最擅长解决什么问题。一次偶然机会,美国有一教授到学校交流,我导师向他提到了“非线性输出调节”中最具有挑战性的一个问题,那也是近20年来控制领域的一个热门问题。我获悉了该问题。当时脑袋中萦绕的始终是“已有的工作是什么?”、“为什么解决不了?”,“能有什么新的方法”等。我就一直想啊想,吃饭、洗澡,甚至睡梦中都在思考。不知过了几个月,终于有了进展,突破性的第一篇论文破茧而出,随后的理论框架也就逐渐成形、完善。 可能研究者都有思考惯性,现在我除了本科生课程教学、指导研究生、服务控制领域的专业学会,以及任《亚洲控制期刊》、《系统与控制通讯》等国际期刊的编委外,剩下来时间,都在思考研究中的问题。 记:妻子、孩子不会抗议吗? 陈:喔,搞研究并不是要让家人走开(笑)。比如,再忙我每天也会抽出一两个小时的时间,陪两个孩子学习、做游戏。 记:学术之路往往艰深、孤独,有没有厌倦或疲劳的时候? 陈:没有,从来没有,长时间思考一个未知的问题而最终找到答案,那种兴奋是胜过一切的。对这种兴奋的追求令我陶醉、不知厌倦。 记:即使在工作毫无进展时也如此? 陈:这是相对的,时间越长意味着挑战越大,挑战越大意味着战胜它之后的兴奋将会越强烈。 记:除了这次国家自然科学奖外,想必也获得很多其他奖项? 陈:此前我曾获香港中文大学最佳博士论文奖,纽卡斯尔大学杰出研究校长奖,第八届国际控制、自动化与机器人大会最佳论文奖,第八届世界智能控制与自动化大会最佳论文奖等。 谈学习:其实这是一个从厚到薄再到厚的过程 记:我们报道你获奖后,很多人甚至找到我,想多了解关于你的点滴。有一个问题家长们特别关注,你在求学路上,有没有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,比如学习方法? 陈:很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,我也总是在寻找一个最好的答案。其实,每个时期的理解也会不同。我尽量试着回答,这并不一定对每个人都合适。从我自己的体会上讲,学习是一个从厚到薄再到厚的过程。一本厚厚的书,或一篇长长的论文,这是厚;读完它,掌握出它的核心思想,几句话甚至一句话,这是薄;然后再把这些思想应用到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问题中去,这又是厚。这是初中时老师教我的,也是我至今的学习方法。 记:听说你的姐弟也很优秀,你们家庭有特别的教育模式吗? 陈:我在家中排行老二,姐姐是音乐老师,弟弟刚刚博士毕业,目前在深圳香港两地从事电子应用方面的研究。 和大多数的父母一样,我们小时候,他们对我们的学习都非常重视,也寄托了很高的期望。从小学开始,随着自己慢慢取得成绩,父母的期望也就水涨船高,读初中时希望能上温州中学,高中时希望考重点大学,读大学了又希望能出国留学,之后又希望能找到一个好的工作。而我也幸运地沿着他们的期望,一步步走到了现在。 记:你是否把父母对你的期望与教育,应用到了两个孩子身上? 陈:国外教育更侧重创造力,国内更重视基本功。我对孩子的教育以兴趣为主导,我女儿现在6岁,她也很喜欢数学,但更喜欢画画,我就侧重培养这方面的兴趣。儿子还小,还有待挖掘他的兴趣。其实,现在小孩还小,我还没有资格谈这方面的经验。 记:听说你美丽的妻子是高中校友,陪着你从香港,到美国,一直到现在定居澳大利亚? 陈(开心地笑):是的,我们认识17年了,这是令我幸福的。如果说我有些许的成绩,那也是我们共同的。 记:让你自我评价,你觉得自己是怎么样的一个人? 陈:我希望别人评价我是有责任感的一个人。 他们眼中的陈智勇:我教了32年数学,陈智勇的天分排在前三位 瞿聪(陈智勇妻子、高中校友。目前在澳大利亚一政府机构从事财务管理工作): 我和他的情缘起于高中,我小两届,我哥和他是同班同学。我们相恋5年结婚,一起到香港中文大学读硕士、到美国进修。在港期间,我曾有一个很好的工作机会,但为了他放弃了。我觉得他作为学者,发自内心热爱研究,并且极其严谨。作为丈夫,他十几年如初见时关爱我。作为父亲,他即使再忙,每天也会抽出一两个小时陪孩子。我想,所有这一切都来自他对工作、对家庭的那份强烈的责任感。另外,他这人也不闷,挺喜欢踢足球、打桥牌什么的。 陈继珑(陈智勇父亲): 他从小成绩就好,学习也很自觉,我们父母也省心。老师常说他数学特别好,但我觉得他文科也不错,初中时还拿过几次全国作文比赛的奖项。 林思汉(初中数学老师): 我们两家其实是邻居,他的初中数学成绩几乎都是满分,升高中时,120分取得了118分,以苍南县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温州中学。他现在大约每年回国一次,回国都会来看我。这次获奖的当天,他还短信通知我喜讯。我替他高兴、自豪。 郁晓鸥(温州中学语文老师、高中班主任): 很高兴温中出了这样的优秀学子。陈智勇当时所在班级,是俗称的“农村班”,学生都是每个县(市、区)的前3名,而陈智勇又是其中特别拔尖的。 林子才(高中数学老师): 看到你们的报道,第一感觉是照片中的他白了,高中那时候比现在要黑(笑)。那时他就挺活跃,喜欢踢足球。我算起来数学教了32年了,在所有学生中,陈智勇的数学天分排在前三位,理解力及悟性都很高。 (责任编辑:yujeu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