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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道明自爆身价称将隐退 炮轰拍电影是抢钱(3)

那个时候叫拍电影,现在叫抢钱

 

我不认为中国有好电影,现在中国的电影最高质量只达到了85分。

南方周末:相比电视剧,是电影不给您机会吗?

陈道明:不是。陈凯歌的《梅兰芳》里的齐如山最早找到我,正赶上我不想拍戏,后来凯歌就找了孙红雷。胡玫的《孔子》也找我,合同都签了,后来我给她发了个信息,说算了,我还是不拍了。后来周润发接了孔子。

我对自己演的角色没有完整的设计,比如我非要演哪些角色之类的,我完全是随性的。如果我想拍戏了,可能我平常根本不可能上的一部戏,这时候就接了。

南方周末:究其原因,是因为这些电影剧本不好吗?

陈道明:不是,有的剧本很好。我不认为中国有好电影,改革开放到现在为止,真没有好电影。

南方周末:为什么?你的好电影是什么标准?

陈道明:好电影应该是讲一个完美的故事,有文学性、社会性、哲学性,要有完美的表达,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引着观众往前走,有像水一样自然流动的电影画面,看不见任何刻意的造势。按照这个标准衡量,我认为现在中国的电影最高质量只达到了85分。

南方周末:你这个标准包括哪些电影?

陈道明:这样的电影太多了,比如《目击者》、《轿夫》,包括《毕业生》这种轻松的电影,也包括法国电影《蝴蝶》、美国老片《魂断蓝桥》。

中国电影从品种、类别一直到拍摄的质量,真的像中国足球一样,连亚洲都没冲出去。

南方周末:中国电影里哪些电影是你认为能得85分的?

陈道明:我不想说,得罪人。我觉得中国导演的好年代还没有到,我们都是拉纤的纤夫。不光是电影,文学、美术、音乐也一样,我们只有艺术家,没有大师。

中国电影目前还是当成广告和装饰来拍的,它没成体系,没有产业链,没有真正形成非常成熟的市场和制作班底。包括我们的剧场设施,我们的欣赏习惯,都没有形成。我们拍电影的受各方面的制约,那些编剧和导演也是很痛苦的。

我们的整体文化和电影设施都没有达到一个举国的文化,包括上面说要发展电影文化,只是流于一种渴望政策的宽松和释放,电影的繁荣和热闹就是一些票房数字,它真正的成熟和健全需要相当长的过程。

这个时代还没有来,我相信有一天它会来的。

南方周末:我们差在哪里呢?

陈道明:差在德上,差在职业精神、文化精神上。拍《一个和八个》的时候,为了晒黑皮肤,我们可以在广西大龙山水库什么都不干,光晒太阳晒一个月,一个小电影,拍四五个月的时间。那个时候叫拍电影,现在叫抢钱,完全是两个时代。

那时候我们拍《围城》,10集的电视剧,按现在的节奏,满打满算就一个月,但是我们整整拍了100天,那时还有创作可言,现在哪有这样充裕的时间?我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,我不适应现在这种两天一集、三天一集的模式,我说你们这是干嘛?已经不符合基本规律了,制片人不管导演怎么拍,但你一天必须得消灭多少页剧本!所以现在出现了一大堆烂玩意。

南方周末:这都是从西方学来的,制片人、监制通过导演控制进度和成本。

陈道明:但是美国用这套方法大都是做室内情景剧,都在一个屋子里头,电视台即拍即播,一弄就200集,咱们把这套切换体制转换到中国,不管是拍电视剧还是拍电影,都用这套拍摄方式。

过去的老电影比如《芙蓉镇》、《老井》,可能有破绽,电影叙述得比较笨,叙述得不那么智慧,但憨厚也是美,电影里的那种力量、劲道非常扎实。

过去是“占一个便宜”就行了,现在是什么便宜都要占,华丽、假贵族,憨厚是狡猾的憨厚,属于城乡接合部的憨厚,不尊重人。你蹲下身段了,以为观众也和你一起蹲了下来。现在的电影人不纯粹了,没有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拍电影的认真氛围了。

电影是一门学问,如今的导演没人做学问了

我演得不好的电视剧、电影,我永远不会说是导演不好,也不会说是剧本不好,是我自己无能,自己没有演好。

南方周末:你有点恨铁不成钢。中国电影在1990年代初,到一个很好的势头时,突然就一头往下了。

陈道明:让钱给冲没了。中国的文人过去还有一点风骨、一点孤傲,还有一点竹节精神,现在全部被钱同化了。我说的这些人里头也涵盖我——既然你风骨了半天,怎么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?是的,我也拧不过。没错,我也为五斗米折腰。但我觉得可怕的是这样的念头都没有了,我以及一批在虚荣上跳舞的人,还念及一份美好;现在更多的人是连这个美好都没想过,我是不是比他们好一点?我庆幸自己是一个知道反省的人。中国电影进步的基础不在于炫耀,而在于反省,可是中国有多少人有反省精神?经常会有人问我:你对这个行业怎么看?我说这个行业就八个大字:对年轻人是四个大字“寡廉鲜耻”;对岁数稍长的叫“为老不尊”,这就是这个行业的生存现象。年轻的演员没有自我,整天勾心斗角千方百计想着炒作自己,为出名挣钱不择手段;什么叫“为老不尊”?根本跟你不认识没有任何关系的人,也要跳出来大骂。

我也虚荣过、轻狂过,现在让我放下这份虚荣,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。尽管我不断在教化自己:你总说彻底放下,既然你看了这么多,你干嘛不放下?你觉得这行如此不尽如人意,你干嘛不走呢?这就是虚荣,导致我还继续在影视这条路上行走。

南方周末:很多人怀念上世纪80年代的中国电影,把它称为“纯真年代”,你怎么看那个时期的电影?

陈道明:我不喜欢那个时期,因为那个时期有属于它的电影形式和表达方法,不是好和坏的问题,就像我们看过去的《地雷战》,不代表它作为电影有多么好,电影也是随时代进展的。要说怀念的话,我怀念那时候的文艺思想,是积极的,是上进的,还有一种刻苦劲。现在是糖和味精都进来了。

其实,我始终梦想的电影是不着急不着慌的、慢慢的、一点一点、讲讲究究地拍,不要这么仓促、匆忙,从容一点对待自己的作品。是不是惊世之作对我来讲不重要,但这个过程会很舒服。

南方周末:你怎么看中国电影从艺术片转向商业片的过渡时期?

陈道明:从上世纪80年代中一直到90年代末,在电视和录像带、光盘的冲击下,电影都快成京剧了,属于可有可无的艺术了。那个时候我总听见导演说,拍电影拍给谁看?就是没人看。

中国电影真正的好时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年,最幸福的是在谢晋那个时代,刚刚开始改革开放,当时电视还没有上来,赶上了一个幸运的时候。后来被张艺谋、陈凯歌第五代导演冲击,又受到意识形态的局限,没蹦达几天又进入低潮,然后就开始电影院线改革,电影就走市场、走商业片的道路了。

那个时候电影厂纷纷倒闭,西影、长影、上影这些老牌厂,后来纷纷变成租赁单位,演员队伍、导演队伍也没了,电影好像就完了。谁之罪?不知道。跟总体社会大环境有关系吧。直到现在,在艺术创作上,中国电影都没有喘过气来。

南方周末:很多人往往把没有好作品归结于审查制度,但为什么别人照样能拍出好电影?

陈道明:还是我们的导演在思想和精神劲上没达到,没有动脑子,没有用功或者没有这个能力,于是用这个那个的原因,来掩饰自己的无能。

我们的电影审查制度,不能说没影响,肯定有一定影响,但每个国家的大众传播作品都会受到各种各样的制约,不光是中国。是不是会产生本质性的影响?我不觉得。比如说冯小刚的电影很感人,没有修剪,不照样感人吗?电影局不照样通过了吗?别找茬。

我演得不好的电视剧、电影,我永远不会说是导演不好,也不会说是剧本不好,是我自己无能,你自己没有演好。

美国的主流电影有多少感人的小故事?像《当幸福来敲门》有意识形态吗?有吗?《诺丁山》有意识形态吗?无能就是无能,就像中国足球,开始时说因为伙食不好,后来又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的。

电影是一门学问,如今的导演没人做学问了,都在商业这棵树上下功夫了。

南方周末:电影局现在就抓两手:第一,主旋律拍好;第二,商业片导向把好,不出事,高票房。

陈道明:治标不治本。美国电影的主旋律多的是,《勇敢的心》捍卫自己民族的尊严,为自由而死,多主旋律啊。我曾经把这个电影套到杨靖宇身上,对方是日本人,我们是中国人,也是被出卖,故事可以完全套过来,每个人物也都可以套。

(责任编辑:温州在线)